隋代·《游春图》
展子虔(传)
这幅传说为展子虔所画的《游春图》,是迄今为止能够看到的最早的真正意义上的山水画,被称为“唐画之祖”。它展现的,正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春色山水。它以全景构图的视角,描绘宽阔而平原的春日山水风景。使用青绿重彩,明丽的颜色即使千年依然盎然于纸上:点点桃红、片片树绿、融入春光的粼粼细波,展现出春日的美好和旭。画面的中心是被春风吹皱的湖水,一行人泛舟湖中,似乎有几位女士,虽然我们无法看清他们的脸,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游春的愉悦之情。而在河的左岸,有两人凝神望着湖面,他们是在感受春日?抑或是等待着舟上的女子?我们不得而知,但,在这个春天的画面中,我们对所有景物与人,似乎也都不经意间怀抱着一种美好的邂逅与期待。右侧水洲的上部分,是重峦叠嶂的青绿群山,参差间白云出岫。山脚亭台楼阁,几人骑马欣欣然出行,不禁让人想到论语里的那句““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。”而另一方面,这幅山水画可以称作是中国山水画史上的“春天”。因为在这以前,我们几乎没有看到以山水为主题的画卷。即使有,也是以人物为主,人的比例大小远高于山水。、
《游春图》摆脱了先前“人大于山,水不容泛”的绘画阶段,树木也开始摆脱以往呆板固定的形状。从此之后,山水画的春天真正地到来了。唐代·《虢国夫人游春图》
张萱(宋摹本)
这是一幅看不到春色,却能感受到春日愉悦的人物画。主角是虢国夫人,她是杨玉环的三姐姐,生性高傲又霸气,走在路上便是最耀眼的那颗星,女王气场全开。画面中人物形态迥异,那么这么多人物,究竟哪个才是虢国夫人呢?是她?是她们中的一个?还是她(他)?现在大部分的观点倾向于第三种。即这位骑在最前头,潇洒自信的男装女子,便是虢国夫人。原因有三:其一,古时就相传虢国夫人酷爱男装,不爱化妆,穿上自己最喜欢的男装扮相出游,可谓情理之中。其二,仔细观察这位人物,会发现这位人物头发的鬓角,比一般男性要长许多(与后方骑黑马的男性鬓角对比也可以看出不同)。这应该是女性才拥有的鬓角。其三,这位在最前头的人物,骑的是三鬃马(三花马)。这是御赐的极高品格的马,只有和皇帝关系特别亲近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赏赐。而在这幅画中,唯一有资格骑这匹马的,非虢国夫人莫属。我们对画中的解谜游戏点到为止,说回“游春”这个主题。所谓“踏花归来马蹄香”,有一种画境,是即使你不画出春天的艳丽,依旧能够从人物情绪中感受到春日风光。洒脱高傲的虢国夫人、俏丽可爱的粉衣女子、还有那位抱着幼女神态紧张的老妪……让人不禁想起我们自己,一大家子出行时,既愉快又会遇到许多突发事的春游时光。正因为我们能够感受到的,只有人物的心情与状态,所以更有想象的空间——在那一个大唐盛世的春天,万物争艳,春天向上生长,马蹄的花香与人群的嬉闹,融入了这美好的季节。宋代·《早春图》
郭熙
这是一幅我们刚刚经历过的早春场景:冬天已经渐渐退场,春天还没有完全到来,在两者的交接仪式中,酝酿着季节的转换,和风景的迁移。郭熙在自己的《林泉高致》一文中曾说“真山水之云气,四时不同:春融,夏蓊郁,秋疏薄,冬黯淡。”这一个“融”字,就表现出春日湿润的空气感。山谷开始浮动起早春的雾气,春山烟云连绵,烟岚的笔墨使得湿润的空气中带着闪烁迷离的芬芳。右下角的山泉已经从开始涌动,从冰化成清泉汇于江河湖海。山树用采用s型蜿蜒上升,给人欣欣然向上之感。没有桃红柳绿、没有飘絮纷飞,树木还都是光秃秃的样子,而这期间新芽已蕴含在枝头。这幅画也是我们目前可以看到的,最早画家自题书名的画卷,郭熙在那一年写下。壬子是年,当时郭熙正值中年,想必是那年的早春风格实在是过于令人荡漾心醉,才使得画家不仅要画,还要特别注明这是哪一年的春天。看郭熙的《早春图》,像是在听一首旋律清新优美的歌曲,视线和心情随着画面来回移动:或随着画面升向高处,像听到一首歌的高潮部分;或随着云气失于深处,像听到一首歌触到心弦的声音;或定睛观察这江岸上的的三人,似乎想去和他们打声招呼,像是已经入画、入歌,成为这件艺术品的一部分一般。明代·《春山积翠图》
戴进
山水是那么难以用眼睛全部捕捉,但我们可以通过画笔将心中的山水轮廓勾勒出来。对戴进来说,春天是充斥着放线菌的芳香的。我曾在哪本书里看到,春天,雨水会将植物产生的油性物质从土里释放出来,并激活土壤里的放线菌。放线菌的味道,就是雨后的泥土味道。而《春山积翠图》,对就是水墨画版的雨后泥土味。这幅作品充满着春山氤氲而空灵的气息,能够将“春山原无雨,空翠湿人衣”这句诗形象化的,应该就是这幅画作了。戴进斜切着,将构图分成近、中、远三个层次,层密交错,疏爽轻快。我们先和近景的老翁和童仆道了声好,又去中景的山坡和小屋间稍事休息,最后望着远处的大山,用力吸了吸鼻子,想把这春日的烟岚都吸进五脏六腑中,让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感受到春天的到来。本次穿越千年的春日之旅到这里就暂告一段落,如果想更细致地观看原作,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