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昆明的红海鸥

第一眼看见海鸥的倩影,是在电视里。那时,海鸥盘旋在春城翠湖的上空,如一道道白色的闪电,在蓝得透明的天穹上优雅地穿梭。然后,俯冲而下,在玻璃一般的水面上翩翩起舞,犹如伴随着柴科夫斯基的舞曲,在彼得堡大剧院里演绎着天鹅湖的仙女。庚子年末,来昆公干,放下行李,我们就去寻找翠湖公园,为的是近距离地一睹海鸥的芳颜。

年12月18日下午摄于昆明翠湖

开始我们并不知道,下榻的宾馆,正紧邻翠湖。走过一个街区,就看见了这个镶嵌在昆明市中心的绿色翡翠。透过小巧的亭台楼阁和葱茏的花木,很远便看见了海鸥欢快的身影。此刻,黄昏渐至,在温暖的琥珀色阳光下,海鸥犹如白色的精灵,或聚或散,在天空和湖面之间嬉戏。它们仿佛与游人有过约定,当倚着石栏杆的大人小孩举起手,便如一阵调皮的孩子,成群结队的从空中或者水面上盘旋而起,向湖边熙熙攘攘的游人扑去。有些胆大的鸟儿,还停在石柱上,依偎着游人,做出各种顾盼生姿的优雅。这时,人们才看清,海鸥除了白色的腰身,还有胭脂一般红色的喙和双趾。这让我们不由哑然失笑,北国的海鸥也如一个刚交了男朋友的少女,精心着了新妆,飞到遥远的南国约会来了呢。正当我们全神贯注地陶醉在鸟儿带来的欢乐时,他们仿佛得了什么命令,又倏地四散开来,精灵一般跃到翠湖霞光映照的上空。顿时,孩子的笑声,海鸥的呷呷声,还有照相机的快门声,在春城的冬日里,汇成了一首动人的乐曲。

据说,年,海鸥才出现在昆明的上空。虽然有人考证,汉代文献记载在滇池曾有“白鸟”出现,上世纪60年代也有人发现了海鸥的踪影,但皆语焉不详,未有影像和实物为证,证明当年的“白鸟”就是今天的红海鸥。昆明地处云贵高原,与海鸥夏季繁殖生活的北半球,相距多公里。这些海鸥为什么穿越千山万水,历尽千难万险,要来到这片高原湖泊,难道仅仅因为这片土地四季花开,温暖如春?还是,它们在冥冥中与这座城市有着某种生命的联系?

昆明还有一个让我心心念念的地方是西南联大。严格点说,是西南联大的旧址。此次来昆,是我要去“打卡”的第二处地标。

唤起我注意西南联大是那部为清华大学建校百年而拍摄的电影《无问西东》。在日寇侵略的烽火燃烧到中国的广袤土地上时,为保留中国教育的精粹,清华大学、北京大学、南开大学的一批知识分子,从北京、天津,从苦难中国的四面八方,长途跋涉,汇聚到云贵高原。到达昆明的第一个星期,学校就正常开学。没有校舍,理工学院暂时借用昆明市内别的学校开课,文法学院则到近三百公里外的蒙自传道授业,只到次年由梁思成、林徽茵设计建造的,用铁皮或者茅草搭盖的简陋教室落成,西南联大才真正拥抱到一起。

当然,真正让我完全了解西南联大人的精神面貌,是我读了湖北人民出版社送来的17卷本《闻一多全集》书稿后,才自觉触摸到中国知识分子的脉搏。《闻一多全集》我曾经珍藏了两个版本。一种是年12月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,武汉大学闻一多研究室编辑的12卷本,一种是年5月重印的版本。这次重新修订完善的《闻一多全集》,增加了一些新发现的佚稿,并将闻一多孙子闻黎明撰写的《闻一多年谱长编》作为附录收入集中。

湖北人民出版社

年第1版年第2次印刷

《闻一多全集》虽然只是闻一多先生的文章书信汇集,但其中的部分篇章,可以看作是西南联大九年校史的重要组成部分,是“五四”之后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写照,是研究中国现代大学教育的珍贵文献资料。我们从这里看到,从年卢沟桥事变,闻一多仓促离京,到长沙临时大学南岳衡山短暂的教学,到名清华大学的师生组成湘黔滇旅行团,步行余里奔赴昆明。中国的知识分子,践行教育救国的使命,在国家危亡的时刻,为中华民族保存复兴的种子,尽着炎黄子孙的一分努力。其实,当时从长沙到昆明,沿途还是有汽车可通行的,但清华大学旅行团的师生,把长途跋涉看作是锻炼意志、培养人格、宣传抗日的一次行动。这次长途旅行,对闻一多认识中国社会,了解贫困乡村,坚定抗日意志,还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。

昆明没有校舍,闻一多与文法学院的师生又来到近公里外的南国边陲蒙自。在动荡的时代里,他潜心于《诗经》与《楚辞》研究,认真教书育人,埋头做学问,常常足不出户,最后被联大教务长郑天挺送了个“何妨一下楼主人”的雅号。西南联大的教授们,与闻一多一样,在动荡的岁月里著书立说,不少著作成为举世公认的经典。如汤用彤的《中国佛教史》,钱穆的《国史大纲》,冯友兰的《贞元六书》,金岳霖的《知识论》《论道》,陈序经的《文化学系统》,潘光旦的《优生原理》《性心理学》,王力的《中国现代语法》《中国语法理论》,华罗庚的《堆垒素数论》,吴大猷的《多原子分子的机构及其振动光谱》,周培源的《湍流理论》,赵九章的《大气之涡旋运动》,孙云铸的《中国古生代地层之划分》等等,都是在昆明这个缺少研究条件,还经常躲避日寇飞机轰炸的背景下写作的。

在昆明的时候,闻一多与不少师生一样,生活十分拮据。年抗战进入最艰苦的时期,昆明的物价暴涨,闻一多每月的薪金不敷全家十天半月的开支,他只能靠向学校透支或向友人借债来解燃眉之急。没有办法,家中除了必备的衣被外,能卖的东西全部卖了。连他从北平带出来的几部线装书也卖给了学校图书馆。这年冬天,他没有借到钱,就将穿在身上的狐皮大衣拿去寄卖,结果回到家自己冻成了重感冒。他家里十天半月不见半点肉沫,平时的菜肴就是用豆腐渣熬白菜再加一个萝卜干。没有肉吃,就去捞田螺、捉田鸡,甚至去地里捉蚂蚱。孩子们抓了一堆蚂蚱,但没有油炸,就在锅里放点盐炕,闻一多带头,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。到了年,闻一多家的生活几乎陷于绝境,在友人的建议下,他挂牌治印。由于他的艺术修养和国学的功底,加上他的名气,后期顾客日多,治印价格也不断提高,算是在薪金之外又找到一个生活来源。当然,除了闻一多,连校长梅贻琦的夫人,都靠做女工来补贴家用。大教授刘文典帮人写墓志赚些外快,结果外出长期未归还受到学校批评。

云南师范大学内移建的

西南联大校门

年10月,从蒙自回到昆明的闻一多,受西南联大常务委员会之请,与朱自清、罗常培、罗庸一起,在冯友兰的带领下,拟定了西南联大校歌:

万里长征,辞却了五朝宫阙。暂驻足,衡山湘水,又成离别。绝徼移栽桢干质,九州遍洒黎元血。尽笳吹,弦诵在山城。情弥切!

千秋耻,终当雪,中兴业,须人杰。便一成三户,壮怀难折。多难殷忧新国运,动心忍性希前哲。待驱除倭虏,复神京,还燕碣。

这首凝聚着西南联大人的历史、文化,追求与希冀的《满江红》,经清华大学校友张清常的谱曲,成为九年西南联大人的共同心声,激励着西南联大人战胜艰难险阻。

之后,西南联大人经历了日机的大轰炸,经历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暗杀和恐吓,经历了饥饿和疾病,在战火燃遍了大半个中国的危难时刻,九年弦歌不绝,作育桃李,培养了一大批人才。据统计,8年时间,西南联大虽然只毕业了名学生,但年中央研究院81个院士中,西南联大有27人;年中科院遴选学部委员,个学部委员,西南联合大学占了多个。杨振宁、李政道本科和研究生在西南联大就读,年到美国做研究,年双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。时至今日,有4位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、8位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、仍有位两院院士。

若干年后,杨振宁获诺贝尔奖后,谈到他在西南联大的教育经历,在香港《今日东方》上撰文说:“我那时在西南联大本科所学到的东西及后来两年硕士所学到的东西,比起同时美国最好的大学,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
不幸的是,由于新冠疫情的原因,地处云南师范大学内的西南联大旧址不对外开放。我们第一天曾前去相邻的“一二一”大街寻访,但只能望门兴叹。好在会议的主办方云南出版集团仿佛知道我们的心愿,每人送了一本印刷精美的《许渊冲西南联大日记》,让我们从当年一个学生的视角,再一次认识西南联大。

“联大为什么可以和哈佛一样,造就这么些世界上最聪明的头脑呢?”许渊冲8年在整理自己的日记时,在“序曲”中写下了这些文字。他认为,用联大常委梅贻琦校长的话说,“大学贵在大师而不在大楼”。

云南人民出版社年1月第1版

年6月第2次印刷

西南联大谈不上大楼。梁思成和林徽茵设计的西南联大校舍,除了图书馆和食堂是瓦顶外,其余都是用铁皮和茅草盖的。年,当学校无钱开支时,还将铁皮拆下售得万元,然后用茅草盖在拆了铁皮的屋顶上。至于大师,确是如雷贯耳。据谢泳在《西南联大给我们留下什么》一文中统计,西南联大的位教授,留美的有97位,留欧陆的有38位,18位留英,3位留日,未留学的只有23位。联大的三位常委,梅贻琦和蒋梦麟留美,张伯苓考察过欧美教育。五位院长(文、理、工、法商、师范)全部是留美的博士。26位系主任,除中国文学系和2个留欧陆、3个留英外,其余全是留美的。

除了留学背景外,西南联大的这些教授,大多受过良好的传统教育。连那些来联大读书的学生,如杨振宁、李政道、何柄棣、王浩、何振武等,也都有比较深厚的国学训练,他们不少虽然学理工,但也是文理兼精的人。许渊冲曾举例说,年他见到杨振宁时,杨振宁问他是否翻译了晏几道的《鹧鸪天》,并随即背诵出“自别后,忆相逢”句。两人还展开讨论,到底是“桃花扇底风”还是“桃花扇影风”为佳。

联大为什么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,在偏僻的云贵高原,在条件极其恶劣的环境中,能够培养出这样多的人才呢?有人用抗战胜利后,西南联大即将北归时,在校园中建立的纪念碑上的碑文,来说明联大的成功之因:

联合大学以其兼容并包之精神,转移社会一时之风气,内树学术自由之规模,外来“民主堡垒”之称号,违千夫之诺诺,作一士之谔谔。

碑文是文法学院院长冯友兰所撰,然后印发给全校师生讨论而共同认可的。这段文字,其实概括了西南联大的办学指导思想,也可以称之为西南联大精神。那就是:民主、自由、包容。

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北归纪念碑

哲学家、历史学家任继愈当年曾是联大的学生,后来又担任过联大的教师,他在回忆联大时说,西南联大值得怀念的,“是它的自由宽容、博大深宏的学风”。他说:“西南联大何以能创造奇迹。可以明确回答,这奇迹来自年‘五四’爱国运动,西南联大关心天下大事(外抗日寇,内争民主),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,尊重别人的民主传统,‘五四’的火炬在联大师生手中传承下来。”(《我心中的西南联大》)

西南联合大学是由三所大学合并而成的,三所大学的校长都是名流硕儒,在教育界深孚众望。当时,西南联合大学不设校长而只设常委制,其实最后主要是梅贻琦一个人在昆明主政,其他两位因在重庆任职而未过问学校的具体工作。西南联大除校长、训导长由教育部任命外,各院院长都由选举产生。院长每两年选举一次,学院的课程设置,教师提名,都由院长决定。学校在常委会之外,成立教务委员会和教授评议会,实行教授治校,对学校工作进行监督。

校园内树立的

蒋梦麟、梅贻琦、张伯苓塑像

学术自由,民主治校,是三校共同的理念,现在成为了西南联大的校风。学校实行学分制,学生除了必须学习所报专业的基础课外,可以选修学校中任何一个专业的课程。学生中跨系听课现象蔚成风气。学分修满了,就可以毕业。每当学年伊始,教务处公布全部课程,众多的课程单把好几堵墙壁都贴满了。学生们一连几天,在课程表前挤来挤去,记下自己要选的、想听的课程。工学院学生住昆明西北部,有的走好几里路到校本部听文科的课。由于师资充裕,常常几位教授同时开讲一门课程,如一年级国文课,全校共同必修。讲课的教师中有李广田、沈从文、余冠英等十来位教师,讲授各有特色,风格观点纷呈,师承流派各异。学生们就选自己喜欢的老师的课去听。如闻一多讲《楚辞》,喜欢用神话和传说去解读,罗庸讲《楚辞》,喜欢用训诂学的方法去分析。唐兰讲古文字学,陈梦家也讲古文字学。老师之间也互相听课。沈有鼎讲《周易》,闻一多去听;陈寅恪讲“佛典翻译文学”,中文、哲学、历史系的老师都来听。因此,陈寅恪被人誉为“教授的教授”。

“百家争鸣,学术民主,不但在同辈中盛行,师生之间也不乏这种宽容求是的事例。”任继愈在《抗战时期西南联大散记》中记载,历史系二年级学生王玉哲不同意文科研究所所长傅斯年关于《齐物论》文章的意见,发表文章提出商榷,开始担心与导师观点不一致会遭到排斥,后报考文科研究所研究生,仍然被录取。

陈寅恪提出的“自由之意志、独立之精神”,代表了联大一代大师的品格。蒋介石要求中央研究院选教育部长为院士,评委陈寅恪坚决不同意,说选院士又不是为蒋介石选秘书。年6月,教育部长陈立夫三度训令,要求联大务必遵守教育部核定的应设课程,统一全国院校教材,统一考试等新规定。联大教务会议以致函联大常委会的方式,三次驳斥教育部的训令:

……夫大学为最高学府,包罗万象,要当同归而殊,一致而百虑,岂可刻板文章,勒令从同。世界各著名大学之课程表,未有千篇一律者;即同一课程,各大学所授之内容亦未有一成不变者。所以能推陈出新,而学术乃可日臻进步也。……

最终,联大按照教授会的意见制订自己的教学内容,没有遵守教育部的训令统一教材。奇怪的是,第三次训令之后,国民政府教育部拿联大也没有办法,最后默许了他们的做法。

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

还有,按照当时教育部的规定,要求院系主任以上都必须加入国民党,有很多人不愿意,说如果让我参加我就辞去主任职务。闻一多当时正担任中国文学系主任,他坚决不同意参加国民党,最后当局也没有勉为其难。国民政府教育部要求全国高校都要上“党义”课,西南联大自己决定不设“党义”课,以伦理学代替“党义”。全校学生分为四个班上课,由哲学教师四人分组授课,因为当时没有那么大的教室容纳几百人,只好在露天上课。这在当时全国高校中,恐仅此一家敢于不执行教育部的决定。

其实,在当时的西南联大中,无论是老师和学生,皆分属于不同的党派。其中有国民党、共产党、民主同盟、民主社会党、三青团、国家主义、中立派等党派。如闻一多,最初参加了国家主义,后来加入了中国民盟。费孝通和潘光旦,则属于民主社会党。冯友兰、杨振声、雷海宗,则属于国民党。他们虽然属于不同的党派,但在学校中,和睦相处。学校里,当初还有不少师生是“败北主义者”,有一段时间,这种持中国抗战必败的论调还很有市场,但如闻一多等反对者,虽然不苟同这些观点,但也保持了传统文人“和而不同”的风度,不与这些人公开辩论。学校持学术自由之态度,认为这些持不同观点的人,只要教好书上好学就行了,也不予干涉他们的政治见解。三校九年的联合办学中,互相宽容、忍让,协力同心,才让战时的西南联大培养了一大批人才,贡献了很多有价值的学术成果,成了中国近代教育的一颗明珠。

离开昆明的这天上午,承蒙云南新华书店办公室负责人的协调,我与德欢、金波,还有山西编辑学会的赵会长,得以进入了云南师范大学的校园,一睹西南联大旧址上留下的遗物。

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,西南联大那些曾经的故事,一幕一幕地展现在我的眼前。并不伟岸的联大校门,和蔼睿智的梅贻琦、蒋梦麟、张伯苓,“一二.一”四烈士墓、闻一多衣冠冢,西南联大北归纪念碑,图书馆,铁皮屋顶的教室。走进那间唯一保留下来的联大老教室里,我仿佛听见夏天的急雨如响箭般射在铁皮屋顶上,法商学院教授陈岱孙正用粉笔在讲台的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:静坐听雨。

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原教室

后来,我们又去了翠湖边的西仓坡。闻一多家就在这个偏僻寂静的小巷里,清华大学的文科研究所和其他教授的宿舍也在这里。

这里一如往常,寥寥的几个行人,但我仿佛听见年7月15日下午5时的密集枪声。

昆明西仓坡8号闻一多故居

在西南联大的教授中,汤用彤是湖北人,熊十力是湖北人,闻一多的弟弟闻家驷是湖北人,抗战胜利后,西南联大解散时,他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学校,但闻一多却永远地留在了云南的土地上。

我们不怕死,我们有牺牲的精神,我们随时像李先生一样,前脚跨出大门,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!

在云南大学至公堂举办的李公朴殉难经过报告会上,当着众多特务的面,闻一多在台上,发出了铮铮誓言。

翠湖边李公仆殉难处

这位国家主义理论的信奉者,晚年最终成了“共产党的尾巴”——他以云南民主同盟负责人的身份,义无反顾地与国民党反动派斗争。他坚持要求国民政府遵守政治协商会议的决议精神,反对一党专政,主张军队国家化,主张多党制。闻一多用自己的鲜血,诠释了西南联大人为之追求的价值观。闻一多所预见的国民党独裁专制的局面不会长久的吼声,三年后得到了证实。

西仓坡的下面,就是翠湖,这天昆明的气温虽然下降,但薄云轻笼的翠湖上空,海鸥仍在盘旋,与熙熙攘攘的游人亲密地互动。

我忽然突发奇想,改革开放后,这海鸥一年一度从遥远的北方飞临昆明的上空,沿途有暴风,有雷雨,有恶禽的攻击,有疾病的困扰,还有人类的威胁,他们为了生存,也为了种群的繁衍,日夜兼行,最终来到昆明这一方温暖的天地。他们与当年西南联大笳吹弦诵的知识分子群体有多么相似,不畏艰险,南渡北归,张扬着生命的价值、自由的精神。海鸥年年翔集联大的故地,分明是在提醒世人,任何时候,都不要忘却八十年前那群文化精英给我们民族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:

民主、自由、包容。

责任编辑:郭艳红

作者简介

周百义出版人、作家。曾任长江文艺出版社社长、长江出版集团总编辑、长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。现主持编纂出版册《荆楚文库》大型文化丛书。主持策划的有《二月河文集》《历史小说大系》《九头鸟长篇小说文库》《新时期报告文学大系》等。责任编辑系列长篇历史小说《雍正皇帝》《张居正》等。本人写作并结集出版的有:小说集《竹溪上的笋叶船》《山野的呼唤》《黑月亮》,历史小说《她从魔窟来》(与人合作),报告文学《步履艰难的中国》《中国反黑行动》(与人合作),古籍整理《五经七书译注》《白话劝忍百箴》《预知.预兆.预见》,出版研究专著《出版的文化守望》《书旅留痕》《书业行知录》等。有《周百义文存》3卷。最新出版的有江西高校出版社《长江十年》,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《我的出版实践与观察》等书。

出版六家

出版人的小家

轻按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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